河北廊坊灭门案被告申请出庭被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1995年和2000年，霸州市胜芳镇先后发生两起命案，两户人家共6人遇难。 警方逮捕了七名嫌疑人。 经过20多年的风风雨雨，除袁卫东、唐凤舞外，其余5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无罪释放，并陆续获得国家赔偿。

该案的审理过程一波三折。 自2002年12月3日在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以来，20多年来，先后在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和河北省高院开庭审理9次。 该案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被发回重审。 在此过程中，袁卫东、唐凤舞三度被判处死刑，两次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多年来，这场“马拉松官司”因证据丢失、证人证言不一致、唯一幸存的受害人拒绝出庭等问题多次引发关注。 袁卫东、唐凤舞和他们的家人也不断抱怨。

2023年6月3日上午9点，该案第四次二审在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庭审没有按原计划进行。 据原卫东辩护人李忠伟介绍，法院以袁卫东病情严重为由，驳回了他的出庭请求，并且由于袁卫东拒绝以视频形式参加庭审，法院最终决定中止对袁卫东的庭审。袁卫东。 卫东对唐凤舞的审判继续进行。 庭审中，因唐凤舞决定解除对其辩护人赵军的委托，中断庭审，审判长宣布休庭并择日开庭。

如今，袁卫东身患癌症，即将接受手术。 两人已被关押22年，仍在等待最终结果。

身患癌症，害怕等待最终结果

2023年5月31日下午，原卫东的妻子李洁和大姐袁淑娟接到河北省高级法院的出庭通知，获悉该案将于6月3日在廊坊中院开庭审理。 20年来，此案多次再审，当事人多次被判死刑，如今二审四审。

开庭前，袁卫东和唐凤舞的家属从全国各地赶往廊坊。 唐凤舞前妻彭艳芬告诉记者，唐凤舞的侄女从黑龙江赶来，希望能见到舅舅。 唐凤舞的侄女说：“我们其实是想要一个明确的说法，我们有没有犯罪，不能一直拖下去。”

这一切都始于 27 年前。 1995年11月29日，霸州市胜芳镇装载机杨长林和两个未成年儿子被杀害。 他的妻子张金萍幸免于难。 五年后的12月22日，胜芳镇又发生一起灭门案，镇税务稽查队队长刘德成及其妻子、儿子全部遇难。 2002年以来，警方将两起案件联合侦查，抓获袁卫东、唐凤武等7名犯罪嫌疑人。 袁卫东成为两起案件的“交集”。 警方认为，第二起案件涉及袁卫东等五人，第一起案件涉及袁卫东和唐凤舞。

根据廊坊市检察院2002年11月26日的起诉书，检方指控袁卫东、唐凤舞犯预谋杀人罪。 1995年11月29日晚，两人身着警服，携带自制手枪、尼龙绳等。在常林家中，杨常林和两个儿子被人用镐和菜刀杀害，被害人张金平被在逃离现场前昏迷不醒。

对于刘德成案，检方指控被告人王晓敏怀疑其小妾与被害人王俊玲（刘德成的妻子）有不正当关系，委托尚志红雇佣凶手代其杀害王俊玲。 . 随后，尚志宏雇用袁卫东，于2000年12月22日凌晨纠集陈瑞武、杨洪义，携带利刀、绳索、斧头等作案工具翻墙进入医院，将王某勒死。俊玲母子至死。 后者一直待到22日下午5时30分左右。 袁卫东、陈瑞武用箅子、利刀等作案工具杀害了下班回家的刘德成。 两人破坏现场逃走。

袁卫东的妻子李洁也被卷入其中。 检方指控李杰在刘德成杀人案发生后，明知丈夫被杀是犯罪行为，向袁卫东等人泄露信息，故意向公安机关制作虚假证明，扰乱侦查工作，已构成瞒报罪。

2002年一审，除王晓敏、陈瑞武坚持否认涉案外，袁卫东等5人均在侦查阶段翻供，否认有罪供述。 2003年6月27日，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 李杰因包庇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其余六人均被判处死刑。 此后，此案经历了多次审理。 2009年11月12日，河北省高院作出第三次二审判决。 法院指控袁卫东、陈瑞武、尚志红、杨洪义、王晓敏杀害刘德成全家。 “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袁卫东、唐凤武杀害杨昌林父子、打伤张金平的指控“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确凿”，“但鉴于本案的具体情况，袁卫东、唐凤武不得立即执行死刑”。

至此，刘德成灭门案的被告人全部清白，杨昌林灭门案判处袁卫东、唐凤舞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此后，该案受最高法院委托河北高院重审，发回廊坊市中院由河北高院重审。 2020年7月8日，廊坊中院作出判决，第四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袁卫东、唐凤舞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年执行。 袁卫东、唐凤武不服一审判决，向河北高院提起上诉。

三年后二审开庭，对袁卫东和家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在此之前，他们得知袁卫东身患胃癌。 李杰告诉记者，5月26日，他们从辩护律师那里得到了袁卫东生病的消息。 根据李杰提供的袁卫东病理检查报告，袁卫东的病情符合低分化腺癌，部分为印戒细胞癌。

5月28日，经过多方尝试，李杰和前卫东后卫杜鑫磊获得了探访机会。 在河北中石油中心医院，李杰见到了袁卫东。 此时，距离夫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年。 “袁卫东已经瘦到黑眼圈了，他跟我说吃什么都吐出来。” 李杰说，在会面中，中原卫东反复叮嘱她，“我不是杀人犯，先（打）审，看病第二。”

担心袁卫东身体状况恶化，5月29日，袁卫东家属向河北省高院递交紧急听证申请。 同时，家属希望袁卫东能够取保候审，在家属陪同下转院治疗。

对于卫东原案的中止，大姐袁淑娟告诉记者，弟弟很期待开庭。 “他听到开审一定很高兴，现在停审了，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过两天就要动手术了。” 他其实是想在手术前开庭，怕等不到最后的结果。”

律师当庭被免职，休庭

唐凤舞的试炼也不顺利。 唐凤武的辩护人赵军休庭后告诉记者，河北高院组成五人合议庭，河北省检察院派出三名检察官出庭。 袁卫东案中止审理后，其辩护人李忠伟、杜鑫磊退出法庭。

随后法警将唐凤舞带上法庭，但唐凤舞不同意在袁卫东缺席的情况下开庭。 据赵军介绍，在法官的催促下，唐凤舞同意继续审理，随后进入举证质证环节。

庭审中，公诉人出示了被害人张金平的供述和鉴定笔录。 赵军说，张金平是当年凶杀案的唯一幸存者，而警方调查显示，张金平在指认凶手时，警方拍下了辨认录像。 赵军在本次庭审中提出，希望法院播放录像，确认笔录的真实性。 “因为这个案子证据不多，要么物证丢失，要么档案丢失，要么无法鉴定，要么没有鉴定价值，很少有鉴定视频，不出示，审什么？” ？” 赵军说道。 公诉人对此的回应是：“我没有看过鉴定录像，鉴定笔录可以结合其他证据予以确认。”

对此，赵军表示不能接受，认为视频的鉴定是关键证据，需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当庭出示证据是最基本的证据判断规则，既然记录在案，关系到当事人有罪或无罪，我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随后，合议庭建议先进行其他证据和质证，视频问题稍后当庭解决。 赵军向记者描述了庭审现场，唐凤舞对此明确表示反对，“不放视频就不会再出庭。” 赵君随后征求了唐凤舞的意见，唐凤舞当庭表示要解除赵君的委托。 合议庭认为解除委托的决定合法有效，当即同意并要求唐凤舞另行委托律师。 唐凤舞驳回了律师的任命后，庭审不得不休庭。

突然休会，出乎家人的意料。 进入法庭旁听的唐凤舞侄女告诉记者，多年来，她第一次见到舅舅，是通过法庭的视频屏幕。 “他很瘦，身体驼背，看起来很虚弱，不舒服。” 唐凤舞的前妻彭艳芬说，开庭前，唐凤舞委托出狱的室友联系他，“他说他病了，让我寄点钱进去，好像胃不太好，前列腺也有问题。”

彭艳芬表示，家属会尽快聘请律师，启动下一步程序。

失踪的凶器，唯一的口头证据

多位涉案律师认为，本案缺乏客观证据。

原卫东二审辩护律师李忠伟表示，该案曾三次发回重审，最高法院指定重审后，仍判处死刑。 但案件所依据的证据至今只是口头证据，没有任何客观证据。 在案件的侦查和审理过程中，也发生了证据丢失的情况。

在记者获得的涉案材料中，一份日期为1995年11月29日的现场勘查笔录显示，警方在现场提取了“一把镐、一把菜刀和一条绑住尸体的绿色尼龙绳”。杨长林案。 在部门里，一块黄色的尼桑石英表，一块骨头和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用黑线绑着的白色粉末，还有一张从照片中提取的不完整指纹。”

但是，廊坊市公安局刑侦大队2002年4月27日的一份声明中提到，“在胜芳杨长林、杨雪松、杨山命案现场收集到的物证” 1995年霸州市镇 一把菜刀和一把钢镐多次在办公室找不到，鉴于时间久远，技术楼多次翻新搬迁，可能遗失在办公室.另外，杨昌林案件现场拍摄的残缺手掌，由于面积小、特征少，图案也不符合鉴定条件。

杨昌林的妻子张锦萍是此案唯一的幸存者，她的供述、证词和凶手的指认尤为重要。 相关材料显示，张金平的说法一再变化。 在一份日期为 1995 年 11 月 29 日的材料中，案件描述称，“晚上 7 点左右，他对她说：”如果你不想把狗打死，今天我们将把人和狗都杀掉。 ” 说完，将她打昏。张金萍醒来时，发现丈夫杨长林和两个儿子已经死了。” 在张金平2001年11月18日的讯问笔录中，他作为证人称，他眯着眼睛装死，看到了作案的全过程。 在2014年6月9日的供词中，张金平称，自己被袭击后装死，然后偷偷睁开眼睛看到了两名凶手的模样，并形容，“持枪男子皮肤白皙一口东北口音，对方皮肤黝黑，眼睛小，方脸。

案件相关材料显示，1995年11月29日，根据张金平的描述，警方请专家画像，并根据画像锁定逮捕了唐凤舞。 对此，赵军认为，张金平曾描述过凶手的外貌，但比较笼统，不够详细，据此画出准确画像的可能性值得怀疑。

早前介入此案并为原卫东提供无偿辩护的陆宝祥律师，如今已80多岁。 此前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他表示，庭审期间，他多次要求法院让张金平出庭，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通知他，张金平拒绝出庭。 这也让家属不解，“如果袁卫东真的杀了她的家人，她为什么不愿意出庭作证？”

一些家庭成员认为有利的证人证词没有被法庭采纳。 彭艳芬告诉记者，1995年案发时，前夫唐凤武从胜芳镇回到哈尔滨老家，正在娘家吃粥，来不及作案。 因为唐凤舞参加过彭艳芬老舅舅的家族聚会，所以两人都清楚的记得唐凤舞回家的日期。 但有几个人的证词没有被采纳。

被拘22年，异地申请继续管辖

嫌疑人的羁押时间、未经批准异地审判也成为案件焦点。

事发至今，袁卫东和唐凤舞已被关押22年。 长期关注此案的律师侯家印认为，以袁卫东目前的身体状况，应当改变强制措施，取保候审。

据此前媒体报道，一位熟悉霸州市公安局的人士曾提到，“连续两起杀人案极大地鼓舞了当地警方的士气，当地电视台的新闻也报道了激励措施，有的还得到宣传重用” 多位办案代理人表示，这可能会导致案件受到前任办案人员人为因素的干扰。

李忠伟介绍，他介入此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河北省高院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指定本案异地管辖。 李忠伟表示，异地审理是避免原参与案件人员介入的最好方式。

赵军说，该案2014年3月被河北高院发回廊坊重审，到2020年7月作出一审判决，历时7年，“这极不正常”。

法律专家提到的另一种情况是，针对刘德成家属杀人案，河北省高院于2009年11月12日作出第三次二审判决，宣告所有涉案人员无罪，河北省高级法院出具委托宣告书，委托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代为宣判和服刑。 但廊坊市中级法院在家属反复询问后，直到2011年11月4日才宣判。 这也导致刘德成案的涉案人员在看守所持续关押了近两年。 多位法律专家公开表示，这种拖延是毫无根据的。

袁卫东的家人告诉记者，他们也在和唐凤舞的家人沟通，正在积极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对该案另行管辖。 现在，两家人还在等待最后的结果。